甚荒堂

此图采自网上

那条青龙河，清浅时能见水底的石头水草

须到夏天，浑黄河水涨至岸边田坎

方能淹死个把尚未学会狗刨的小儿

 

那座大石桥，曾让我与小伙伴们趴着石栏

将啃毕的玉米棒芯抛起，看它悠悠坠落

美其名曰：女跳水队员的5311

 

消息在村里炸锅的那个黄昏，天气大热

正是小儿冒死也要下河的时节

不知谁在桥下扎猛子撞上一对男女

让小伙伴们都成解读命案的神探

有人依据尸身肿胀和肤色惨白程度

推断死亡应在前夜，大桥就是现场

 

大人们拷问细节，角度与小儿略有不同

陈姨叹息女人身着长裙，应该年纪还轻

王伯诧异男人居然制服，眼镜都未滑落

老光棍李叔则特别关注两人紧抱的姿态

是脸对着脸，还是一人贴在一人的背后

却无人过问是他杀、还是自杀

或许都觉不言而喻

 

四十年后的一个火热夏日，我重上大石桥

冲河水发一阵呆后，回想那个夜晚

未必真就风凄月黑，说不一定还月白风清

但两人设若桥上跳下，难保衣着齐整

极可能是岸边入水，步步走向的河心

那是一九六六年，不难理解意志决绝

我只是没法想，必须相拥多么不堪的重量

才一举沉沦到底

写于二〇一七年五月十九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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